《污血》 1.偷窃鼠会遇上铁甲猫吗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阿丽萨的诞生是一种错误,就连她自己也这么认为。 被污染的劣质品。 据说生产完的母亲看到她那些多余的附件时曾止不住地哭泣,但那也是据说,因为有记忆起,她从没见过她的母亲。 阿丽萨拉开书桌的抽屉,寻找可能的值钱东西,一个金质的钢笔头,一些零碎的金币,一个小巧的宝石摆件。 白天行窃听起来太过大胆,但在西冠城夜间行窃的危险度更高。这栋废弃宅邸曾是某个贵族的居所,只是后来他们跟随首都的迁移去到艾格利安。 尽管大部分值钱物品被带走了,而她的前辈们又比她先一步洗劫过这里,她还是能从中寻找到一些残羹剩饭,至于之前这栋宅邸的主人即将回来的传闻—— 无稽之谈,胆大包天的窃贼发出不屑一顾的哼声,经过几次隐蔽的踩点后,她已经确定这栋宅邸没有任何类人生物活动的痕迹。 清扫完其他值钱的小玩意,手伸向摆在书桌上的毒蛇摆件时,阿丽萨罕见地犹豫了起来,被注视的感觉并不舒服。它雕刻得未免太过真实,让她怀疑它下一秒就会活过来,镶嵌在眼窝处的宝石打磨得像真的眼珠一样,甚至清晰地倒映着她罪恶的样貌。 额间的双角,尖锐的耳朵,不同于常人的银色头发,金色的虹膜。 魔裔的纤细手指抚上蛇头顺着雕刻的弧度往下滑,握住蛇头下的一小段蛇身,手臂发力往上提试图把这个摆件带走。它似乎被特意固定在书桌上,以至于她不得不用全身的力气去扳动它。 没办法,她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的钱。她已经计划好跑去安多安,一个从切利亚斯成功独立出去的自由民主国家,或许那里对魔裔仍有偏见,但总比在切利亚斯好。 如今的切利亚斯崇尚魔鬼,可大众对魔裔的歧视依旧存在甚至变本加厉。 这不过是与邪魔打交道时缺乏自制力的失败者证明。 是比奴隶、仆从更为低等的污血。 到手了! 毒蛇摆件被阿丽萨从书桌上掰下来,现在书桌上只有一个可怜的底座凹槽证明蛇摆件曾存在于此。确认书房里贵重的小零碎都被洗劫一空后,她满意地甩了甩尾巴,鼓胀的口袋带来无与伦比的满足,大摇大摆地走到书房门前,准备拧开门把就这么轻松愉快地离开。 咔嗒—— 锁没有如愿打开,取而代之的是被卡住的声响,更恐怖的是阿丽萨嗅到了门锁上若有若无的魔法气息。 秘法锁。 有陷阱,并且已经被她触发了,不过这个法术什么时候触发的? 最起码她进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个法术。 更糟糕的是门外传来一阵沉重的,带着金属摩擦声的脚步,不是路过的仆人,绝不是! 这个宅邸不可能有除老鼠虫子以外的生物。 该死!他是冲着书房来的! 阿丽萨低声咒骂了一句,反身猛扑奔向书房的窗户,现在她只能寄希望于那个陷阱布置者粗心大意地遗漏了这个漏洞。 “项圈?你买这个干什么?” 朋友诧异地看了一眼卢西安手中的铁质项圈,前端的凸起还贴心地开了洞,方便奴隶主给他的商品挂上铁链防止逃跑。 至少在切利亚斯,奴隶制是合法的。 “抓老鼠用的。” 身穿黑色尖刺重甲的黑色短发男人冷淡地回答,把项圈挂在腰间的皮带上,和他的剑与鞭子紧紧挨着。 是的,抓老鼠,仅此而已,不能只抓别人家的老鼠,偶尔也要清理一下自家的老鼠。 卢西安漫步在家中的走廊,不紧不慢地朝书房的位置走去,项圈随着走路的动作与盔甲磕碰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将解除魔法的钥匙对准书房门。 咔哒—— 门开了。 躲在书桌底下的阿丽萨屏住呼吸,尾巴紧紧缠着左腿,尽可能地让自己藏在黑暗的角落里,体型娇小的好处在此刻体现。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期间还伴随窗帘被拉开的哗啦声,检查窗户的敲击声,木质柜门被打开的吱呀声。 希望他被她伪造的逃跑痕迹所蒙骗后跑去报案,这样她就能顺利逃跑了。阿丽萨聆听着逐渐减弱的动静,看来她成功了,略微放松了尾巴的缠绕,她不想逃跑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左腿发麻。 在阿丽萨准备爬出书桌时,一双黑色的金属靴子出现她的眼前,直接把她吓得又缩了回去,意识到这样的装束代表着什么的时候,她差点尖叫出声,差点。 她恐惧她砰砰直跳的心跳声可能会暴露她,它跳得太大声了,大到她除了这个什么都听不见。 够了,为什么还不走?! 魔裔惊恐地盯着那双脚,头顶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那个家伙还在检查丢失的东西,紧接着是抽屉被拉开的吱呀声,接下来他可能检查书桌的柜子,这意味着他会弯下腰看到躲在书桌下的她。 但他没有,没有选择弯下腰检查柜子。 似乎幸运之神难得地眷顾了她一次,三?还是五分钟后那个家伙离开了书桌,太好了。阿丽萨暂时地放松了下来,连带着她的尾巴也无力地从左腿滑落,毫无生气地瘫软在地上,这时她才注意到她额头上全是冷汗,刚想伸手去擦掉—— 那双鞋子就重新出现在书桌前,与之同时出来的还有一只黑色铁手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紧紧抓住她的尾巴并大力地将她从书桌下扯出来! “抓到你了。” 2.倒霉倒霉倒霉! 你为什么想去安多安?她的一个同伴曾这么询问过,她当时是怎么回答来着? 哦,她想起来了,她当时是这么回答的。 同样是偷窃,被雄鹰骑士和被地狱骑士抓,你选哪个? “滚开!” 比呵斥最先抵达的是直直冲着卢西安面部的一小团火花,阿丽萨当然没指望这个小戏法能给这个男人什么伤害,只需要让他松开抓握着她尾巴的手就够了。 卢西安猛地侧头躲过火焰,出于措手不及让他疏忽了对对方的束缚,他能感觉到那条温暖的柔软的肉质尾巴正从他的掌心溜走。 会法术的窃贼并不常见,也更加危险,但显然这只小老鼠还是个雏呢。卢西安思考着,一边任由他的狩猎本能去追逐那只逃窜的猎物,一边把手伸向腰间的鞭子。 用剑的话很快就死了,没必要。 见鬼!那个盔甲一点都没影响他的移动速度吗? 在心里哀嚎着,阿丽萨这会真希望自己长有双蹄子了,她不诋毁蹄子的丑陋了,再怎么样有个蹄子就是跑得比别人快! 随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就越发慌乱紧张,是的,她跑出书房了,但那又如何?来到笔直空旷的走廊会更好吗?不见得啊! 她从来不擅长追逐战,首先她的体力不允许她这么做,其次她对街道足够熟悉,清楚哪个拐角通往哪里,所以结果往往都是追兵在错综复杂的巷子里晕头转向。 可她根本不熟悉这里,哪怕已经提前踩过点了!阿丽萨在内心大叫,现在她不得不忍受着肺部灼烧的痛感来逃命。 短促的破空声后紧接而来的是倒霉的,不合时宜的踉跄,还没来得及思考到底是什么东西绊的她,就被脑袋传来的疼痛占据了所有注意力。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犄角磕在地板的声音大到她害怕自己的角是不是断了。 完蛋了,得快点爬起来才行。 事与愿违,过载的身体这次没有听从魔裔的指挥,跟在身后的脚步声停下来了,追逐战的胜者已决出。 疼痛加体力透支的双管齐下很糟糕,阿丽萨发出急促的嗬嗬声,身体在尖叫着需要氧气。 疲软的身体被翻过来变为仰躺的姿势,而她则睁大眼睛试图看清楚东西,视线却依旧模糊,分不清到底是汗水流到眼睛里导致的还是因为疼痛流出的眼泪。 腹部传来沉重的挤压,有着尖锐形状的硬质物带来一阵凉意的同时也硌得她很疼,直到对方冰冷的手甲触碰到她的脸,阿丽萨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对方此时此刻正骑在她身上,利用体重优势将她牢牢地困在地上动弹不得。 看看他抓到了什么?一个漂亮的窃贼。 卢西安扳过窃贼的脸让她得以正面面对他,她的仪容仪表因为追逐和惊吓稍显糟糕,被汗水打湿的银发一缕缕地黏在她的脸上,金色的双眼在泪水的作用下显得朦胧湿润,看样子刚刚那一跤她摔得不轻。 迫于缺氧的压力使得她的嘴巴张开以吸入更多的空气,也让卢西安得以观察她的内部结构。保养完好的洁白牙齿,除了四颗过于尖锐的犬牙外,其余构造跟人类无异,包括那条看起来柔软无比的舌头。 意料之中,毕竟在分类学上魔裔一直都属于人类亚种。 只是,突兀地,卢西安有些口干舌燥。 对于施法者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 钱?天赋?还是寿命? 男人的铁手牢牢地钳制住阿丽萨的脖子,另一只手试探地触碰了她的嘴唇,紧接着是她的尖牙。 阿丽萨挣扎和扭动得更加剧烈了,尾巴在地板上劈啪作响,双手抓住男人的那只手试图阻止他往她嘴里伸的行为。 换做是以往的失败行窃,她当然会认为失主开始对她精虫上脑了,而她也乐于见到此事的发生,挨操和挨打,或者说丢失某些零件,她当然知道怎么选。 就算是最底层的污血,也总有人爱这口异域风情的。 只要那个色欲熏心的倒霉蛋敢把某些部位放进她嘴里,哎呀,之后的事就怪不得她了。 显然,现在绝对不是所谓精虫上脑的时刻。把嘴闭上的,快把嘴闭上,或者说点什么,求饶也好,哀求也好,什么都好! 见双手没办法阻止他,阿丽萨开始用牙咬他的手,她已经错失把嘴闭上或者求饶的机会了,可惜平日里她引以为傲的利齿在此刻除了发出吱吱的剐蹭声外什么都用没有。 带着甲的手指在她的口腔搅动,发出暧昧的水声,很快,卢西安就抓住他想要的东西了,一条滑溜的粉色软肉被外力扯出来,没有到断裂的地步,但也不会让她有机会念完一句咒语。 “看看我找到了什么?你有一条巧舌,对吗?”男人的声音变得不再冷静,夹杂着令阿丽萨颤抖不已的粗重的喘息。 “那么,告诉我,你还想留着这条舌头吗?”男人俯身靠近阿丽萨,伴随着铁与血的气息。后者看清他的样貌则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泛着金属光泽的黑发,蓝色的宝石瞳孔,细腻皎洁的皮肤,不过是神裔的经典特征,没什么好奇怪的。 重点是那副黑色盔甲,绝不是那些没有着甲许可又想扮成正式地狱骑士的扈从们用熟皮革和链甲制作成的“仿制品”。 天啊,她居然偷到一个货真价实的地狱骑士的头上。 3.我不可能告诉你任何事情 “为什么这段时间你都待在这?这么安分?” 端着两杯麦酒,阿丽萨优雅且迅速地滑入酒馆的座位,而正在独酌的尖耳朵同伴对她的突然出现并不意外,只是耸耸肩伸手接过了她递过来的麦酒。 “你没收到消息吗?昨天晚上失败的押送让地狱骑士丢尽脸,我还不想成为他们发泄怒火的对象。” 半精灵喝了一大口麦酒,翠绿的眼眸紧紧地盯着因为麦酒而满足地舒展尾巴的魔裔,她没有把他的警告放在心上。 “这段时间小心点,好吗?丽萨。”半精灵叹了口气,曲起手指敲敲桌面唤回对方的注意。 好吧,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一定好好听兰里斯的话。 阿丽萨叹了口气,认命地捞起小桶中的抹布拧干,继续以一种卑微的跪姿擦着木地板,她被要求把这个房间的地板擦得跟打了蜡一样亮。 而造成这个局面的罪魁祸首此刻正在悠哉悠哉地翻阅文书报告,阿丽萨瞥了卢西安一眼。 他没穿那套显眼的黑色重甲,取而代之的是精致的休闲服装,额前和两鬓部分的头发被精心往后打理,以确保视线不会受到干扰,亚麻衬衫的袖子挽起露出整条小臂,上面的肌肉因常年锻炼而强壮饱满。 顺着卢西安小臂上奇怪的鞭痕往下,瞥到他腰间别着的鞭子后,阿丽萨紧张地咽了口口水,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哎呀,还是看看近处的抹布吧,瞧瞧这块污渍,多么可爱! 某个囚犯的偷懒行为没有逃过卢西安的眼睛,但现在不是管教的时候,他回到犯罪猖獗的西冠城可不是为了抓一只长角老鼠的,尽管他确实对她有一些……私人的兴趣。 卢西安翻动着手里的报告,报告指控某个贵族有信仰异端行为,或许还有更为严重的不可饶恕行为。自从斯戎家族接过权柄成为切利亚斯的新主人后,西冠城不再是切利亚斯的文化中心和帝都,它的镀金外表已剥落殆尽,曾经的古老贵族也只会忙着内斗或者和艾格利安的权臣角力。 漠视和缺乏维护让混乱有了可乘之机,持续不断的人类绑架、器官采集和违禁走私,就算夜晚的街道上有徘徊的影兽来确保每个人乖乖待在家中也无济于事。 这就是他回到这里的原因,回到这座暮色之城,回到这栋被废弃的宅邸。 卢西安已经申报好了必要的手续,由城市警备司令亲笔签名的执法许可证正安静地躺在书桌上,至于旁边?是西冠城的今日报纸。 近日隶属于刑架的地狱骑士失手让一队毛头小贼劫走犯人一事在西冠城传得沸沸扬扬,而拒绝帮助寻找逃犯并倒打一耙指责其失职的无能政府更是让刑架骑士们大为光火。最后为了维护声誉,他的同僚们不得不分出更多人手去处理盗贼,而不是去追捕逃犯。 或许他们想过整顿政府,可惜反腐并不是他死脑筋同僚们的强项。 哎呀,真是不幸,他不会嘲笑同僚的失败的,对吧? 阿丽萨的尖耳朵动了动,捕捉到一声微乎其微的轻笑,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 夕阳给古老的西冠城镀上一层橙红色,代表阿斯蒙蒂斯教会的黑红色尖顶教堂提醒着如今的西冠城在谁的统治之下。街道上游荡的路人开始变少,伴随着短促清脆的落锁声,人们陆陆续续地关上门和窗户,就连最为嘈杂的酒馆在此刻也变成谨慎的窃窃私语。 黑暗将临。 卢西安放下手中的报告,从椅子起身慢慢走向意识到清算时刻已至的魔裔身边。 显然家务并不是她的强项,卢西安审视了一圈阿丽萨的劳动成果,不难注意她只清理了最容易清理的浮尘,至于那些较为顽固的污渍,在经过几次简单的擦拭后发现无法清除就置之不管。 “你连这种事都做不好吗?”卢西安语气平淡,他在阿丽萨身边蹲下,伸出一根手指按住一块斑点状污渍,可能是某种液体干涸后留下的痕迹。 “你看,只要用点力就能弄掉。”他展示着指尖的污渍。 “我以为它弄不掉的……”魔裔小声为自己辩驳,虽然她确实没用心清理,只是随便糊弄。 明明一个魔法伎俩可以轻松解决的问题,可卢西安不允许她利用这个作弊技巧。 对于正在服刑的囚犯来说,过于轻松的惩罚就是奖励。 “对不起……” 阿丽萨无措地睁大眼睛,尾巴温顺地垂在地上,希望自己的示弱能赢来一点宽容和原谅,好让她顺利逃脱她应承担的责任和责罚。 狡猾的魔裔一向擅长这个。 可惜卢西安不吃这套,他沉默地盯着试图浑水摸鱼的魔裔。 “好吧,下次我会记得带一个铲子,以免我的力气弄不掉它们。” 败下阵的阿丽萨沮丧地松开了手中的抹布,赢得胜利的卢西安拿走它来擦拭他手指上的污迹,确认擦干净后他没有把抹布还回给阿丽萨,而是搭在用来清洗抹布的小桶边缘。 “但愿吧,虽然我怀疑下次你又会试图偷奸耍滑,不过你懂得服从而不是反抗就已经足够惊喜了。”卢西安叹了口气。 “我抓过很多罪犯,小到窃贼和贪污的贵族,大到某些犯罪组织的小头目。”他站起来,顺带把还在地上的阿丽萨捞起来,像夹着一个麻袋把她牢牢卡在身侧。 “他们要比你叛逆得多,第一句询问得到的回答往往都是——我不可能告诉你任何事情!”卢西安模仿着罪犯的语气,无视了魔裔手忙脚乱的惊呼和害怕摔下去而紧紧缠在他腰上的尾巴。 “然后呢?”出于某种试探,阿丽萨好奇地询问接下的发展,如果手段过于残暴的话,魔裔摩挲着脖子上的项圈,她会酌情考虑她的逃跑计划。 她没有在意他打算带她去哪,这位地狱骑士没有虐待囚犯的癖好,只要她足够听话,不在他面前小偷小摸甚至做一些更……违反法律的事。 察言观色也是魔裔重要的生存之道。 “然后?嗯……我们小队里的持节士把他电得屎尿横飞。” 4.子非鱼 “……所以我该庆幸当时马上痛哭流涕开始求饶并高喊——不要送我去监狱,我什么都会做的!对吗?” 不安分的魔裔扭动身体试图挣脱,奈何脚不沾地没有任何发力点。 “确实,如果你说出那句经典台词,我很乐意用一些小工具撬开你倔强的嘴,然后根据你的罪行判断你该进监狱还是出现在下午时分的行刑场。” 卢西安夹紧手臂作为警告,魔裔如蛆般扭动的动静终于消停了,她到处乱甩的尾巴弄得他很痒。 “由于你很配合,只要一问就把家底全倒出来了,所以也没用上那些工具。” 卢西安的语气染上些许遗憾,如果她足够桀骜不驯和罪行累累,他就有理由对她进行审问并借机满足一下自己的小私欲。 但现在也不错,不是吗? “那我该说谢谢吗?谢谢你的宽宏大量。” 钳制减弱让魔裔有了可乘之机,鞋跟碰撞地面发出的声响预示此刻她已自由。扭头环顾四周,前几日她踩点时还满是灰尘的厨房已经被清理干净,食材是卢西安采购的,因为那些歧视魔裔的贱人商贩看到她的角和尾巴后,会一致涨价并宣称不买就滚。 “傻瓜都知道跟黑色傻——我是说,跟威严的黑色执法者对着干通常是没有好结果的,我没有受虐癖。” 阿丽萨轻咬舌尖提醒自己不要失言,对此卢西安只是耸耸肩无视了她的话。 阿丽萨掀开装食材的藤编篮盖子从中摸出一颗土豆放在水槽中清洗,她不参与至关重要的烹饪部分,不代表她就可以坐在椅子上无所事事地等待食物。 她的典狱长没有严苛到让她完全按照他的作息活动,精确的八小时到点必须清醒,但也没有纵容到她可以什么都不干懒散地混到服刑结束。 她的效率不算高,很快卢西安也加入到清洗行列,出水口只有一个,所以阿丽萨不得不先等待对方的清洗完成。 对比的念头只是偶然的心血来潮,神裔的皮肤通常皎洁细腻,通常。 显然卢西安这双手毫无美感可言,它并不白暂,带着日照的影响,常年持握武器使得掌心与虎口部分的皮肤变得粗糙和布满茧子,唯一值得称道的只有足够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但这一优点也让手指上的薄茧和细小的疤痕毁了。 真恶心,阿丽萨移开视线,黑色的利爪刺入土豆留下丑陋的疤痕。 “怎么了?”察觉作为审判官的本职技能,卢西安没有错过他的囚犯突如其来的嫉妒和自卑。 “不,没什么……别摆出一副审问的表情,不不不,别拿鞭子,我说,我说。” 阿丽萨叹了口气认输般举起手,她清楚那只是做做样子,鞭子当然不会抽在她身上,但她的典狱长也不会给她糊弄并胡说八道的机会。 随便唬骗一位老练的审判官不是明智的选择,她可没指望对方30年的人生经历全是混日子混来的。 当他希望知道什么的时候,最好老老实实地告诉他。 “好吧,好吧,好吧!我只是感到嫉妒而已。神裔的手通常不是这样的,我曾隔着人群见过一位游客神裔的演奏,她演奏的什么曲目我已经忘了。但我清楚地记得她多么漂亮,多么受人喜欢,从发丝到脚尖没有一处不完美,所有人都对她笑脸相迎甚至乐意给她一点小优惠,就因为她流着天界的血。” 是的,在所有人都惊叹那位神裔的美丽时,她却嫉妒得恨不得咬断其喉咙,同样是混血种,有些人得到优待,有些人只能得到歧视。 “少看别人,多专注于自身,或许她们在别的地方确实过得很顺利,但在这里,无论你是神裔还是魔裔都不影响你过得很倒霉。” 卢西安拿过阿丽萨手中的土豆,他清楚她的想法,但不是转生成神裔后她的困境就能迎刃而解了。 切利亚斯是一个矛盾的国家,崇尚魔鬼却歧视拥有炼狱血脉的魔裔,其邪恶本质也使得象征善良的神裔在此讨不到任何好处。 因为那些降生在切利亚斯的神裔往往成长切利亚斯高压暴政的反抗者。 “确实,在切利亚斯作为一个神裔降生不一定是好事,当个魔裔起码能活到成年,神裔……嗯,八成还没成年就死在街头发烂发臭了。” 阿丽萨沮丧地转身拿锅接水,厨房只剩下双方浅浅的呼吸声和厨房应有的动静,她没有继续交谈的打算,而卢西安的注意力不得不转移到炉灶上。 晚餐时间对小胃口的人来说有点煎熬。 汤匙在碗里搅拌,浓稠的炖菜掩盖了可能的碰撞声,阿丽萨偷偷瞄了一眼对面正在用餐的卢西安,对方似乎没有发现她玩食物的行为,她把视线拉回到碗里的炖菜,还剩下一半,可她吃不下了。 分量太多了。 半精灵盯着碗里的炖菜,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放下勺子停止进食,他往后倒靠在酒馆的椅子上,视线时不时在酒馆门口打转。 可惜直到天黑酒馆关门,半精灵都没等到想等的人,他拿起麦酒喝了一口,金黄色的酒液没能同往常一样让他身心愉悦。 一道拿着酒杯的黑影滑入他对面的座位,被欣喜冲昏头脑的半精灵下意识就露出笑脸。 “嘿,干嘛一幅失望的表情?你往门口张望不止十次了,那些黑罐头不会查到这里的。”有着浓密体毛和岁月痕迹的酒馆老板朝肩膀都耷拉下来的半精灵笑了笑。 “还是说你今晚其实有一个美妙的约会?哇喔,你终于要在步入中年前童贞毕业了吗。” “喝你的酒吧,没有约会也没有美女,半精灵62岁才算中年,而我才50正值壮年好吗。” 兰里斯翻了个白眼,老板的调侃精准地踩到了他的痛脚,半精灵的寿命虽然不如精灵但也不是人类能比的,与半精灵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很不错,但与半精灵长相厮守?那还是算了。 养父母是老鹿头的忠实信徒所带来的影响是如此之深,在其他方面,兰里斯表现出酒剑仙信徒的随心所欲与及时行乐,一旦某些人被他的随性吸引想更进一步时,他那保守如老鹿头的爱情观念又会把那些只想爽一下的家伙吓得退避三舍。 “话说你身边那只小羊呢?她终于把你口袋掏空了?” “……好问题,我也想知道。” 5.授人以渔(微h) 第一次是偶然。 像每个外地游客都会经历的那样,在大街上与某个人擦肩而过,下一秒就惊讶地发现钱袋被摸走。好吧,通常不会这么快发现被偷窃,只是那个倒霉的新手窃贼摸到一个老练盗贼的口袋。 他应该呼叫警卫的,但那样就没意思了,兰里斯盯着那条晃动的尾巴,不紧不慢地跟在新手身后,看看她什么时候才发现自己被跟踪。 可能过了三分钟,也可能更久,兰里斯看到那条尾巴警惕地绷直了,才发现啊,半精灵好笑地看着窃贼的脚步加快试图拐入无人的小巷,她或许是想借错综复杂的巷道甩掉他,显然这不是个好主意。 一踏进无人的小巷,抓住机会的兰里斯就猛扑过去,可怜的窃贼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叫就被挤在墙与肉之间动弹不得。 “亲爱的,没人告诉你偷窃也要选好偷的吗?你不能只看到满满当当的钱袋,却忽视钱袋持有者的实力。” 兰里斯笑眯眯地捂住窃贼的嘴,一条腿牢牢地卡在她双腿间,确保她没办法发出任何可能引起注意的声音也没办法拼命挣扎。 由于惊吓的原因,她的呼吸要快很多,那双漂亮的金色眼睛睁得大大的,看起来刚成年不久,肉体已经发育成熟,行为处事上却仍带着未脱的稚气。 作为一个魔裔来说,她身上的邪魔特征并不突出,只是山羊角、炼狱尾巴、尖耳和黑色的尖锐指甲,与其说可怖,倒不如说这些特征为她增添更多异域风情。 “哎呀,虽然小小只但还挺漂亮的,勉强原谅你了。” 兰里斯另一只手顺着少女的腰部摸索,他的钱袋果然挂在她的腰带上,旁边另一个更小的钱袋看样子是她自己的。 “回去好好练技术吧,下次可以先从简单的做起。”他轻笑了一声,后退一步松开了他的束缚,“比如……一个容易被你迷住的人。” 一得到解脱的魔裔就猛地推开还挡在她面前的半精灵,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而半精灵对此只是无所谓地笑笑,晃晃手中的两个钱袋以示嘲讽。 第二次就是命运。 铃花会耕作人的意外死亡使得兰里斯没能如期离开,西冠城的地狱骑士抓住那个可怜的耕作人并在黄昏时分公开处决了他,而下一个耕作人的到来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作为铃花会的盟友,兰里斯只能临时顶上这一空缺负责维持谷仓,可惜命运似乎觉得他还不够倒霉,在风和日丽的下午,一个路过的地狱骑士恰好看到兰里斯违法进出城市下水道。 我操!真他妈的穷追不舍啊。 兰里斯在心里大声咒骂,逃跑速度不减反增,开什么玩笑!要是被抓到的话跟英勇就义没区别了,他现在还不想死呢。 半精灵闪身拐进一个巷子里,一抹熟悉的闪耀的银色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认识她,前段时间偷窃他的新手窃贼。 可怜的阿丽萨再次被挤在墙与肉之间动弹不得,甚至挤她的人还是同一个! “嘘——别怕别怕,是我,亲爱的,帮个忙好吗?陪我演出戏,演一对白日发情的情侣。” 兰里斯紧紧捂住阿丽萨的嘴,在请求的话语没说完前他不敢松开,她要是叫一声那全完了。 “原谅我,上次是我不对,我会给你报酬的,求你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兰里斯也越发焦头烂额,阿丽萨还是没给他任何回复。 他敢发誓此刻她绝对在看他笑话,瞧瞧,先前还在嘲讽她的半精灵,转头就被地狱骑士追得四处逃窜狼狈不堪甚至不得不求助于她,多么精彩的反转剧! 如果主角不是他就好了,哈哈。 在地狱骑士即将到达拐角看见他们时,半精灵怀中的魔裔终于动了,她分开双腿表示同意,几乎是下一秒,急切的半精灵就顶进来一条腿。 阿丽萨用一只纤细的手臂环住兰里斯的脖子,将小巧柔软的胸部紧紧压在他结实的胸膛前,她几乎是挂在他身上,支撑点仅有他的脖子和卡在她饱满阴部下方的右腿。 她比他想象中的要轻很多,只有看起来的一半重,或许她和鸟类一样有着中空骨头? 兰里斯环住阿丽萨的腰部,另一只手伸进她的大腿内侧作为支撑抬起她的一条腿,确保她能紧紧贴在他身上。 巷子里的脚步声停下了,他能感觉到执法者的视线刺入他背后,带着审视意味。 很难说身前身后哪个更糟,身后是残暴的执法者,身前是妩媚的魅魔,她今天穿了裙子,这样的装束让兰里斯无阻隔地摸到她光滑的大腿。 这不是精虫上脑的时候,但兰里斯还是控制不住去想那个可能,如果他再往里伸几寸——他可能会摸到她湿热的小穴,如果他成功取悦她,动情时溢出的爱液会顺着大腿内侧流淌,也可能是更为色情地直接滴落在地上。 兰里斯呼吸粗重起来,糟糕地发现他硬了,因为他不切实际的幻想,幻想着用他灵巧的手指撬开她的小穴,伸进她湿漉漉的甬道肆意妄为,倾听更大也更激烈的喘息声,而不是现在这样微弱的可控的喘息声。 局面在往他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他应该停止,是的,应该停止,推开她,把她从他身上推开才对。 兰里斯原本放在阿丽萨腰部的手改放在她的腹部,察觉到他想推开她的阿丽萨黏得更紧了,她仰头轻吻半精灵的喉结,他太高了,如果他不低头,她只能亲到这里。 “他还没走呢。”阿丽萨小声提醒。 像任何一对忘情到不知天地为何物的情侣一样,半精灵低下头与他的魔裔情人耳鬓厮磨。 “原来你会说话啊。”兰里斯低声回应她,带着点出乎意料的惊喜,他以为她是个哑巴呢! “你觉得那个黑色蠢货要看到什么时候,难不成他真想看到我们真刀实枪地干吗?” 他在阿丽萨耳边小声低语,他假设魔裔的尖耳朵不会跟精灵和半精灵一样敏感,但对方猛一颤的耳朵和极速泛红的脸颊告诉他错了。 见魔裔开始亲吻她半精灵情人的脖子后,执法者终于忍不住发出不满的哼声并转身离开,真是浪费时间。 6.学以致用(微h) “放开,我们的交易结束了。” 脚步声一远,翻脸无情的魔裔立刻想推开黏在她身上的半精灵。 半精灵却与刚才的态度相反,利用体型优势进一步把娇小的魔裔压在墙上,就算盗贼不以力气见长,他想压制住一个未受训的家伙也足够轻松。 “我说放开!交易合同上没写这个!” 阿丽萨气急败坏地挣扎,这种被迫抬起一条腿的站立姿势根本没有任何发力点!那个该死的半精灵还非常恶趣味地把她抬高,确保她唯一的支点只有他紧紧贴在她腿间的胯部。 她想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了,至于半精灵想从她那里得到的东西,她一点都不想给。 “合同?我以为黄蜂不会在意契约,还是说……这份死板是你血液里带的,小魔鬼?” 出于撬锁和解除陷阱的缘故,盗贼的手指总是修长且灵活。他伸进她小巧的胸口,可能是挣扎和发怒导致,她的乳沟带着一些湿意。 半精灵满意地向气呼呼的魔裔展示他的发现,那颗黄蜂吊坠在汗水的浸染下闪闪发亮。 卡丽丝翠信仰者的隐晦标识。 “我想在意就在意!轮不到你这个尖耳杂种指指点点!” 半精灵本意可能只是想调个情,奈何魔鬼一词精确踩到阿丽萨的痛脚,她恨死这个出身了,如果她不是魔裔,哪怕是个半兽人也好!她都能在切利亚斯正常地活着而不是排除社会之外,彻底沦为二等公民。 “嘘——别这么生气,我只是想说,你不能燃起某个人的欲望又立刻对他置之不顾。” 喉咙因为欲望发紧发涩,兰里斯轻咬阿丽萨的耳尖警告她的蔑称过了火。 她的耳朵太敏感了,以至于他只需要轻轻一咬就能激发她双腿间萦绕的湿气,让她变成一滩热乎乎的只会喵喵叫的软泥。 如果他想——他是说,如果,只要他想,他可以在这里上了她,把硬得发疼的阴茎插进她湿乎乎的小穴,享受她紧致富有弹性的甬道,把她操得汁水四溅的同时宣告自己童贞毕业。 她也不会怪他,醉人蜂信徒以享乐纵欲出名,卡莉丝翠的神庙也是妓院的代名词,是追逐肉欲者的温暖港湾。 这只是一场你情我愿的短暂情事。 不会触发黄蜂的应激机制,那根锋利的毒刺也不会刺向他。 “你的意思是全怪我?明明是你自己也有问题——别咬……” 阿丽萨偏过头想躲开兰里斯色情的舔舐和轻咬,却错误地把弱点全部展现在他面前。 魔裔的身体因为过电的快感而颤抖不已,双手紧紧抓住半精灵的肩膀,分不清是打算推开还是鼓励对方更进一步。 “停下,停下……我说,停下——” 兰里斯的阴茎狠狠碾过她的阴蒂,再辅助对敏感耳朵的刺激,一声极短促的尖叫与吃痛的嘶嘶声后,阿丽萨迎来了她的小高潮,过量的爱液喷湿了她的内裤,无法被内裤承接的爱液则顺着她的大腿内侧下滑,打湿小巷的地面亦或是其他的东西。 陷入狂乱的不只阿丽萨一个,阴茎被高潮痉挛的小穴不规律地吮吸,爽到兰里斯恨不得扯掉自己的裤子,直接把他粗壮的阴茎塞满她欲求不满的小穴。 而阿丽萨为了压抑尖叫的啃咬彻底崩断了他的理智,出于报复,她没有收任何力气,尖锐的犬牙直接穿刺进他肩膀的血肉,在这种情况下产生的痛觉几乎跟快感无异,胯下的阴茎快速跳动不受控制地喷出粘稠的种子。 “天哪……你真的很敏感,也可能我们的肉体足够合拍,毕竟凯登·凯连信徒和卡丽丝翠信徒一向合得来。” 气喘吁吁的半精灵低下头朝怀中的魔裔微笑,在高潮余韵下那双灿金的双眼变得水润涣散,如同流动的黄金。他的头变得更低,起初的想法是给她一个吻,但最后他犹豫了,只是蹭了蹭她的脸颊。 他们就这么拥抱着温存了一会,直到魔裔的理智恢复并趁机狠狠地再咬了他一口。 唉!黄蜂的报复心! 兰里斯后退一步留出足够的安全空间,“该给你约定好的报酬了,我还不想因为失约被你——”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摸向腰间的钱袋,意识到他腰间空无一物时他的大脑可悲地宕机了。 他的钱去哪了!?不会是逃跑的时候弄丢的吧? 晃动的金属碰撞声在盗贼面前响起,紧接着是魔裔得意的嘲笑声。 “先从简单的开始,比如一个容易被你迷住的人。” 阿丽萨晃晃手中的钱袋,露出狡黠的笑容,为什么最开始只用一只手臂环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去干嘛了好难猜啊。 “啊——你真是个聪明又好学的学生。” 面对在阿丽萨手里的钱袋,兰里斯先是惊讶地眨眨眼,随后欣喜地咧开笑容,他上前一步,可惜警惕的魔裔提前跳开了他的围堵。 “当然,如果我们想做,我们就能做得更好。” 银发的魔裔骄傲地扬起下巴,那是魔裔中常见的一种说法,不完全正确,但魔裔确实比常人更聪明,也更得心应手于这些需要灵巧和敏捷的工作。 钱袋被随手抛在空中,几秒后钱袋碰撞发出啪的一声,魔裔灵活的手腕迅速翻转及时接住了它。 窃贼的经典动作,至于是嘲讽还是炫耀,全看个人理解。 看看她,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确实,但你最少也得给我留点今天晚上的饭钱。” 金发的半精灵摇摇头带着无奈之意,没有任何预兆,他就率先打破了这场谈话把它演变成一场追逐战。 可惜,这次阿丽萨的动作比他更快。 刺耳声波如尖刀般切割半精灵的脑神经,疼痛使得他闷哼一声,却没有阻挡他追逐银发魔裔的脚步。 那是法术吗?绝对是吧。他的惊讶只存在一瞬间,受体内血脉的影响,走上魔法之路的魔裔并不罕见。 相同的但远比她强的法术作用于魔裔身上,声波直接冲垮了魔裔的大脑。勉强迈出摇摇晃晃几步后,魔裔彻底支撑不住双腿一软摔落在地,钱袋滚落在地,黏附上巷子的尘土,一只手捡起那个钱袋,拍拍上面的尘土后把它收好,紧接着一双靴子出现在她眼前。 “魔法可不止你一个人会,看看你,多么鲁莽!你离出师还早着呢。”半精灵捡起昏迷的魔裔,托她体型娇小的福,就连他都能轻轻松松夹麻袋一样把她抱起来。 放着她不管可不是好主意,无论是天黑后的影兽还是醒来后黄蜂疯狂的报复心,哪个他都不想要,谢谢! 7.好喜欢守善人 ——这份死板是你血液里带的吗? 或许吧。 只是在清洁时的匆匆一瞥,倒影的自己看起来很陌生,因为佩戴项圈而幸福的人到底是谁?因为被支配而安心的人到底是谁? 这不是很好吗?遵守规则,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循规蹈矩地活着。 皮下的血液在唱歌。 你看,被支配的感觉不是很好吗? 他的囚犯变得更加顺从,也变得更加沉默,几乎是敏锐的,卢西安立刻注意到这几天阿丽萨的变化,糟糕的是,他不确定这到底是好是坏。 神裔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桌面,视线停留在窗边摸鱼的囚犯,她在发呆,他也没有心思处理工作,他看她看窗外,有点像套娃,好吧,没人会为此发笑。 他不擅长讲笑话也不擅长更为优雅的社交。 我以为每个神裔都风姿翩翩。入伍时几乎每个人都会这么对他说,言下之意是他不适合这里,圣武士、牧师、先知、诗人……那些才是最适合神裔的,而不是成为一名阿斯蒙蒂斯的审判官,成为一名地狱骑士。 这是严重的刻板印象,这个回答说了多少次他也记不清了。 “你想出去?” 没有什么事能比摸鱼时典狱长出现在背后更吓人,阿丽萨差点像只看到黄瓜的猫原地起跳,惊吓过度的尾巴贴着卢西安的裤腿一路往上滑,在事态变得更尴尬前,卢西安及时抓住了它。 这是他第二次碰她的尾巴,这种机会很少。 尾巴外表光滑柔软,稍微用力挤压就会发现血肉之下其实有骨骼在支撑。 “它除了暴露你的心情还有什么用处吗?” “能卷起一些轻巧物品方便偷窃算吗?虽然我的灵活度不达标做不到。” 阿丽萨叹了口气转过身面向卢西安,尾巴末端依旧握在他手中,她试着从中抽离却发现仍被牢牢卡住,经历失败两次后她无奈地放弃了拿回尾巴的想法。 “你想出去吗?如果你想,我们可以下午去集市逛逛,只是你不能离我太远。” 摩挲一会,卢西安重新询问刚刚的问题,并遗憾地放开了手,看着阿丽萨不自然地甩甩尾巴驱散掉残留的不属于她的体温。 坦白来说,手感真的很好,或许这就是为什么有些人热衷于炼狱族裔,天性混乱的深渊族裔难以服从指令,于是天性守序的炼狱族裔受到理所当然的追捧。 完美的奴隶。 在切利亚斯,炼狱血脉的魔裔被视为官方资源一直是心照不宣的事实。 “哇哦,我没听错吧?这算是服刑期间表现良好的奖励吗?长官。” 魔裔的眼睛亮起来,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按照法律,入室盗窃的刑罚是一到三年的苦役,并且需要缴纳一定比例的罚金。 鉴于她是初犯且盗窃未遂,以及某位审判官的特赦,她只需要待在他身边服刑半年,不必面临进监狱为政府挖一年的沟渠,甚至更糟糕的局面。 至于为什么会对她特赦,她不清楚,不过—— 他都是神裔了!做好事此乃天经地义,有什么奇怪的。 “今晚要外出工作。” “这样啊,等等……我也要和你一起去抓人吗?真的假的,警长?” “我只是觉得,你会是个很好的下水道向导。” “天啊,你伤透我了,怎么能假定我一定熟悉城市下水道,就因为我有偷偷摸摸的前科吗,虽然我确实懂下水道怎么走……” 还是从下水道穿越城市抵达废弃的奥罗登神庙吧。 金发半精灵站在废城区某个房屋的屋顶,黄昏是个很巧妙的时间,世界的亮度变得低微,潜在的罪犯们在此刻也变得活跃,比起白天的休息与安静,这份活跃无疑方便了他的侦查和评估人数。 在强光、常光和昏暗中,有黑暗视觉的魔裔的视野只有60尺,而拥有昏暗视觉的半精灵能看到正常视觉距离两倍之远。 借着高处兰里斯能清楚地看到老教堂附近以及塔楼处活动的魔裔们,老神射的神庙被霸占沦为邪恶温床的事实令人难过,艾瑞尔的情报是对的。 废城区的老教堂确实是艾瑞巴斯的恶棍们的总部,当然,他们并不是真正从地狱来的,只是借着地狱名号来肆意制造混乱、抢劫和杀人。 看样子那帮地狱骑士工作能力不行啊,这都查不到。兰里斯在心中嘲笑,瓦片在软底靴子的碾压下发出细碎的摩擦声,紧接着是短暂的轻盈的落地声,接下来的清理工作就交给西冠城之子了。 他无意加入西冠城本地人对斯戎家族和地狱骑士的反抗,所以他拒绝了西冠城之子领导者艾瑞尔的同伴——贾妮温的邀请,要掺和进这件事里他就得继续延长在西冠城的日子。 我只是个游客,半精灵无奈地举起手,对贾妮温显而易见的失落和失望感到抱歉。 别这幅表情,我不会参加战斗,但在这段时间里我可以帮你们抄点卷轴、探察情报,半精灵安抚道,虽然做不到一起反叛,他也乐意为其提供一些小小的帮助。 至于之后……之后……再去一趟娼馆吧。 玻璃酒瓶与腰带的金属搭扣碰撞,一只带着薄茧的手把酒瓶取下来,兰里斯小酌了一口,感受酒液滑过舌尖顺着喉咙抵达胃部时的暖意,低度酒的清新和适口性固然不错,可高度酒的浓烈口感和复杂香气也很棒。 可惜有人只欣赏带酒精味的小甜水。 飞起的石子在重力的作用下落在石砖弹跳几下后就陷入平静。 呼—— 送别今日最后一位客人的玛黛拉侧卧在躺椅上,慢悠悠地抽着烟,黄昏透过敞开的大门为她乌木般的皮肤和雪白的长发镀上一层温暖的色调,让这位半卓尔娼妓更加柔和与平易近人,胸口的黄蜂吊坠在光照下闪闪发亮。 “今天的营业已经结束了,你该更早一点的。” 玛黛拉朝站在门口的金发半精灵露出妩媚的笑容,意料之中的,后者没有理会她的调情,只是沉默着巡视娼馆的内部。 “……她还没回来吗?” “没有。” “为什么你一点都不担心?我以为母亲多少会在意一下失联的女儿。” “你是她的小男友吗?或许她只是沉醉在另一人怀里,把我和你忘得一干二净。”玛黛拉深深吸了口烟,好笑地看着陷入焦躁的半精灵,“毕竟我们从不以忠贞出名。” 8.待在军哥身边好爽啊 老是待在同一个地方和同一个人在一起,对时间的感知会变得不敏感,重新踏上西冠城的石砖地面,感受下午温暖阳光的那一刻,阿丽萨才意识到她已经半个月没出门了。 怪不得老是想东想西。 阿丽萨眯起眼睛,享受拂过的微风带来的舒适凉意,生活在内海地区的好处是什么? 首先是气候,夏季干燥,冬季温和,有效地避免了罐头们被热情的太阳炙烤到嗷嗷叫的悲惨场景,也让他们能够穿着全套的盔甲出现在夏季的白天继续他们的值守,而不是汗如雨下地躲在阴凉处擦拭黏糊糊咸滋滋的金属。 和各种城市的集市一样,西冠城的集市无非也是一些食品、工艺品和装饰品,当然,也少不了街边卖艺的吟游诗人,如果厌倦歌曲,戏法表演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总有贫穷的法师为了一两块钱在街头卖艺。 “下午好,先生,要买束花吗?” 棕发女孩努力推销她的花,她的话术并不高明,带着她这个年纪特有的天真和直白,以及横冲直撞的勇气。 “给您的恋人买束花吧。约会怎么能没有鲜花呢?” 真糟糕,这次她选错推销对象了。阿丽萨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留卢西安去应对这一突发情况,换做以往,她很乐意吹吹耳旁风让她的情人给她买上一束,刷刷卖花女孩的业绩。 可惜身边的家伙并不是情人。 他们在好奇地看着她,阿丽萨转过头视线朝向一个红发商贩,视线对上还不到一秒,他就慌乱地低下头装作整理商品。 她认得他,歧视并拒绝以正常价格卖给魔裔的贱人,多么讽刺! 阿丽萨满怀恶意朝他比了个侮辱性手势,曾经会叫她滚的贱人如今跟个吓坏的鹌鹑一样缩在货物后面。 仅仅因为她身边有个地狱骑士,不是那种穿着染色皮革与链甲的蠢货扈从,阳光在其盔甲上折射出的绚丽闪光张扬地告诉所有人那确确实实是精金而非别的仿制品。 炼狱的婊子傍上了一个货真价实的地狱骑士。 魔裔的脚步继续往后退,前方是地狱骑士宽阔的背部,左侧是那个红发商贩。可能是为了照顾她可怜的体力,而不至于像溜条狗一样让她气喘吁吁连滚带爬地拖在他身后,她的典狱长走得很慢,更别说现在他被喋喋不休的卖花女孩缠住脚步。 也许她可以…… 尾巴轻轻摇晃,阿丽萨若有所思地舔舔唇,只要她在项圈勒死自己前回到卢西安身边就足够了。 “跟上。” “……是,长官。” 无论她刚刚想干什么,现在都完不成了。 戴着金项链的魔裔情妇沮丧地垂下尾巴,小跑着跟上她步履匆匆的地狱骑士情人,手忙脚乱地接住他随手扔给她的花束,没有包装也没有扎带,鲜切花的斜切口更是大喇喇地裸露在外面。 里头都是白色的夜来香,山茶、玫瑰过于艳丽张扬,百合又过于硕大,细小素净的夜来香反倒成了最优解。 比起用来讨好恋人,更像是不堪其扰。 阿丽萨抖抖手上的花束,以免多余的用于保鲜的水弄脏她的幻锦裙子,这件裙子是她很久之前在玛黛拉衣柜里找到,并用一个吻从玛黛拉手里得到了它。 幻锦是一种具有朦胧和半透明特性的魔法织物,最重要的是,它可以呈现其他面料和服装的虚幻外观。 飘过的云遮挡了太阳的光线,为集市投下一片灰色的阴影,穿着白色系带长裙的魔裔和高大的地狱骑士并排走着。 不论另一个人是否享受这次逛街,反正她是很享受,大摇大摆地走在大街上,没有莫名其妙的歧视,也没有莫名其妙的涨价,还能肆意地挑刺找茬贬低贱人们的商品。 她违法了吗?没有,这只是正常的讨价还价环节,有怨言可以跟她身边的黑色铁皮人说。 魔裔抱在怀里的花束因其轻快的步伐而颤动,直到肩膀传来轻微刺痛。 “你戳到我了。”魔裔的直言不违似乎出乎地狱骑士的意料,他们走得太近了,以至于他盔甲关节上的尖刺戳到她。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句风趣的道歉就可以缓和气氛并打开话题,例如现在,对方就在好奇他的盔甲,只是他想不出什么有趣的回答,只能先掷出干巴巴的道歉。 “你对这幅盔甲很好奇吗?” 卢西安把重心移到另一只脚上,金属连接处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他们的距离被拉开,以确保刚刚的错误不会再次发生。 他没有错过魔裔试探着伸向他手肘关节处的突起尖刺的手。 “有点,毕竟这是我见到的第一个真货,那些骑士姥爷们可是大忙人,他们通常不会出现在街道上,除非真有什么大事情。” 指腹在压力下被尖刺刺出一个小小凹陷,没有刺出血,考虑到他们还在集市上,阿丽萨只是试探一下就收回手,受限于身高,如果她想更仔细地观察全身甲的所有结构,她就得仰起头,不过,刨除独特的尖刺外观,这就是一件普普通通的黑色全身甲。 “其实见不到也挺好啊,证明我是一个无违法违纪行为的好公民。” 满足好奇心的魔裔把注意力重新放回集市,悠闲的细长的尖角尾巴无意识地扫过同伴的金属腿甲,地狱骑士全身甲的尖刺部分大多数只在肩膀和四肢外关节处真是太好了,不至于面临尾巴被勾住的尴尬情况。 “是吗?胆大到白天跑到别人家里行窃的家伙是谁?被抓住后当机立断选择袭击的家伙又是谁?”卢西安无情地指出阿丽萨的罪行。 不为人知的角落,黑色的铁手套弯曲又放松,那点不过羽毛般的剐蹭明明微小到难以察觉,只是他不受控地开始烦躁,想抓住她,想挤压她,夹在手臂下也好,压在墙上也好,禁锢在怀里也好,想把她挤到说不出话也甩不动那条不安分的尾巴。 简单的来说就是想掐死!大概吧。 “哎呀,那肯定不是我,对吧?”阿丽萨尴尬地顾左右而言他,“我已虔诚悔过,现在只是您最忠诚最顺从的囚犯。” 开玩笑的啦。 “接下来要去哪里?长官,天还没黑呢。” “我没什么想法。” “也就说日落前这段时间由我支配?去娼馆怎么样?不想参与你也可以在旁边看。” “驳回。” 9.待在军哥身边一点都不爽 “所以下午你穿盔甲仅仅只是为了把自己闷在罐子里不用晒黑吗?” 看着卢西安蹲下来撬开地面的栅格,阿丽萨终于忍不住开始吐槽,钥匙插进锁孔的咔哒声在黄昏时刻过于清晰,或许别的城市此刻街上还有来来回回的行人,但在西冠城黄昏时刻街上的行人少得可怜。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这么大胆直接找个小巷井盖开锁,手续充足也是原因,凭着那张许可证他们向警卫申请到了下水道的钥匙,不然现在早就有其他巡逻的警卫和地狱骑士正义出警将他们斩立决。 “我又不能提前预料到今天会买花。” 卢西安知道她在吐槽什么,按照原计划他们可以浪费一整个下午在集市,而不用去别的地方,直到她的“孝敬”或者说残羹冷饭把他撑死为之。 对阿丽萨而言,两个人逛街的好处就是可以吃更多品类的小吃。 结果那束意料之外的花束把阿丽萨的计划毁了,卢西安提前结束放风时间只是为了回去放一束花。 “为什么不能扔掉,明明你一开始根本就不想买。求你了,长官,再让我玩一会吧,好不容易出来一趟……” 焦急的魔裔围着卢西安转圈,试图说服他丢掉那束花,好几次阿丽萨想上手扒拉卢西安让他停下,他们离集市越来越远了,而距离天黑还有整整一个小时呢! 卢西安加快脚步无视阿丽萨的请求,狡猾的魔裔在甜言蜜语方面太有一套了。 刻意升高的音调,时不时蹭到他的尾巴,仰头恳求他时优美的脖颈曲线,施加过幻术的项圈牢牢地卡在那里,湿润的金色眼睛带着点卑微、乞求和讨好,还有那双蠢蠢欲动的手,只是他在她心中仍保有威严,没摸清他的态度之前,他的囚犯不敢赌将手放在他身上会发生什么。 是终于绷不住开始纵容她?还是无比烦躁地一脚踢开?揣摩一个常年冷着张脸不苟言笑的地狱骑士对阿丽萨来说还是太难了,在容许的范围内她当然可以肆意地抱怨、撒娇、展现自己的脾气,前提是她遵从秩序。 承认他们之间从来都不平等的地位。 “……扔了太浪费了。” 卢西安直视街道,没有低头看在他身边绕来绕去直言不浪费不浪费的阿丽萨。 而且它很衬你,忽略掉那些炼狱特征,几乎像个下凡的天使。 这句话是不可能说出来的,蠢货才会在谈判时给对方加筹码。 前方是经典的分叉路线选择,是走人来人往的大街和偏僻的小巷?显然,地狱骑士有自己的想法,还在努力劝说的魔裔只能跟着他一同进入小巷。 经过几分钟后,冷淡的地狱骑士终于舍得低头看阿丽萨那么一眼了。 她果然还是个雏,无论是作为窃贼还是指代其年龄亦或是隐藏自己真实情绪的手段。 或许她自认为自己的审视和评估藏得很好,卢西安发出一声叹息,将视线从魔裔亮起来的金色眼睛上移开,这抹金色他也在家里的猫上见过,闪亮、无辜、让人心生怜爱。 那只是表象。 他对猫并无多余的好感,但母亲喜欢这些毛茸茸的生物,父亲权衡利弊后发现养几只猫既能哄爱人高兴,出于实用角度还能用来抓老鼠。 哇塞,真是两全其美啊。 于是某天放假回来的卢西安惊讶地发现他的卧室被猫咪占领了。 它们太过于随心所欲,当它们想得到什么的时候,它们不会吝啬任何手段来讨人欢心,绕着你的一条腿用身体蹭你,夹着嗓子发出甜蜜的喵喵声,必要时刻它们也愿意躺在地上露出代表弱点与信任的肚皮。 它们也很狡诈,如果你每次都满足它们的要求,小到额外的零食,大到纵容它们四处破坏,很快,你就不得不面对一只傲慢的对你蹬鼻子上脸的猫。 因为它清楚你会无底线地溺爱它。 成功了吗?阿丽萨惊讶地看着那双黑色铁手套拿走她臂弯里的花束,或许成功了?他都停下来了! 我们回——欣喜的魔裔刚张开口就被悬空的失衡感打断,同行的地狱骑士弯下膝盖确保他张开的手臂内关节与魔裔的腰部齐平,像捞起一只不愿回家的猫把她夹在自己的手臂与腰之间,只是这次她不会很舒服。 但那又怎么样呢?盔甲的制式就是这样。 “你太慢了。” 卢西安夹紧手臂确保她不会从中挣脱,花束则在他另一条手臂的臂弯里,细小素净的白色夜来香和六尺六的黑色骑士的搭配有些太过滑稽,更别提他还夹着一个正在扭动的娇小银发魔裔。 幸好小巷很少人走,否则他自大的同僚会毫不犹豫地嘲笑他。 本来部分刑架骑士就对其他骑士团插手西冠城事务感到不满,哪怕来的只是一个独行判官,哪怕他的工作内容和刑架不完全重合,问题恰恰在于刑架骑士团在西冠城太过名声狼藉,如果一个比他们更友善,哪怕只友善一点点的地狱骑士团入驻西冠城—— 刑架骑士团的地位就会受到威胁。 不过他为什么要关心这个,谁在意那个又极端又思维僵化还无比自大的刑架骑士团? “不能吗?我以为你们可以,我听说过神裔一滴泪可以治愈伤势,一个吻可以缓解疲劳,那可以提前预知未来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阿丽萨从卢西安身边跳开,金属格栅磕在石砖地面,上面的深色污渍和黏糊液体到底来源于什么东西,她拒绝思考。 格栅被打开,扑面而来的是更浓郁的下水道独有的气味,嵌在石砖里的金属爬梯经过长年累月的下水道熏陶,红褐色的锈迹爬满梯子的每一个角落,万幸的是,它看起来还能承受住他们的重量。 “我也听说过魔裔吃沙土、煤灰和尘埃就能生存,或许明天我们可以试试。” 把钥匙扔给阿丽萨,卢西安先行一步,金属与金属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吱声,红褐色的锈迹在摩擦中掉落但爬梯依旧能稳稳地支撑住。 “对不起,长官,我不该喋喋不休地抱怨,不要剥夺我的饭菜。” 过了一小会,一些更细小的金属碎屑落在他的头上,是锁好下水道格栅并紧随其后的阿丽萨。 10.你把猫搞哈气了! 抵达爬梯尽头,阿丽萨踩在下水道的石砖地面,旁边是正在清理身上金属碎屑的卢西安,掉落在盔甲部分的碎屑被随意地拍掉,头发上的碎屑则是更为简单地以甩头形式甩下来。 像只洗完澡正在甩毛的黑色大型犬,阿丽萨抿紧嘴唇忍住笑意,识趣地在一旁安静等待,直到卢西安清理完大部分恼人且刺挠的碎屑,扬起下巴示意她在前方带路。 他们将从斯佩拉大区的下水道出发,向导只需要安全且顺利地带领判官前往西冠城多斯佩拉大区的卡德区下水道,剩下的追踪和审判就交给判官一人。 要相信判官灵敏的鼻子和锐利的犬齿。 多斯佩拉大区指西冠城北部海岸区的诸多贫民窟和那些被遗弃的废墟,而卡德区则是多斯佩拉大区最北的区域,也是最危险的区域,也因北部的废墟被称为“死区”。 卡德区除了从事卑贱行业的人,只剩下那些被遗弃的废墟,它们曾经是客栈、酒馆、公寓以及马厩,如今更多的沦为邪恶的滋生地与藏身处。 而他们此刻所在的佩拉大区则位于西冠城南部海岸区,如今仍有许多贵族居住于此,它还被细分为三个小区,分别是聚集文员和印刷厂商的斯克里帕区、高档贸易和新贵们的佩娜区以及密布众多神庙和过去“世家”们的沙切洛区。 哦!沙切洛区,她身边就跟着一位沙切洛区的老贵族,虽然他出生在艾利格安而非西冠城,阿丽萨踢开一块路边的小石头,天已经彻底黑下来,粘稠浓厚的黑暗覆盖着整个下水道,只有零星几缕光线从街道地面的格栅缝隙透进下水道。 托斯佩拉大区的福,夜晚的斯佩拉大区的主要干道会点上路灯,带着奥罗登之眼臂章的警卫们也会举着火把巡逻,寻找并将那些违反宵禁的家伙赶回家。 至于那位已经陨落的人类之神“奥罗登”,阿丽萨没有什么感觉,毕竟奥罗登已经死了一百多年了,他死的时候她连颗卵子都不是,等她出生时,首都也早从西冠城迁到艾利格安。 有着银色长发的魔裔停下脚步,身后的黑骑士仍乖乖地跟在她身边,工作时的猎犬总是安静、沉稳、服从指令,如果忽略掉头顶浅浅的呼吸声和左手被铁手套抓握住的挤压感。 她几乎以为对方已经走丢了。 阿丽萨不希望多余的声音引起某些下水道生物乃至更危险生物的注意,好,那么她的黑骑士会闭上嘴巴放轻脚步。 火把是不必要的,阿丽萨有黑暗视觉,火光只是引来一些软泥虫、哥布林无所谓,要是碰上别的什么就太糟糕了,她不想浪费体力在多余的战斗上。 所以她的黑骑士毫无怨言地遵从她的提议握住她的手,确保他不会在黑暗中走错路掉进污水中。 不过,握住尾巴其实会更好一点吧?这样他们就不需要靠得这么近,行动也更自由。 只是他拒绝了这个选项。 阿丽萨仔细辨别墙壁上的记号,下水道向导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就算做了标记,这些记号也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被水流冲刷、植物生长,或者是被那些生存在下水道的活物无意或有意地破坏掉。 这条路不再清晰无误,阿丽萨只能凭着曾经的记忆在下水道前行。 吱吱—— 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在下水道石壁间回响,一只独行的软泥虫飞快从她脚边爬走,污水在原定的沟渠流淌,带来尚且可以忍受的恶臭,前方是十字交叉路口,污水交叉处盖有两块木板以便工作人员通过,阿丽萨的标记就隐藏在附近布满管道的墙上。 阿丽萨轻扯左手示意卢西安跟上她的脚步,通过吱呀作响几近腐朽的木板桥梁后,原本布满光滑石砖的地面逐渐出现年代久远因风蚀和流水断裂破碎的裂痕。 预示他们已经离开斯佩拉区,抵达多斯佩拉区边缘。 魔裔漫不经心地甩着尾巴,沿着她的标记在丁字形路口转弯—— 身后的黑骑士却一反常态地猛扯住阿丽萨的手,巨大的反作用力加之盔甲上凸起的纹路直接把她撞得头晕目眩。 要死了! 阿丽萨拼命抓挠着卢西安捂在她嘴上的铁手,他抓得太紧了,力度大到怀疑是不是直接想捂死她。 魔裔可怜的自救行为被误解成抵抗,黑骑士另一只铁手绕过她的腰将她抬高,进一步将她紧压在盔甲上,杜绝任何挣脱可能,并阻止她惊慌的尾巴在金属甲上劈啪作响引起注意。 “有东西。” 卢西安低头耳语提醒,带着仍轻微眩晕的阿丽萨后退到下水道墙壁的一个凹陷处。 不同于软泥虫窸窣频繁的脚步声在安静的下水道回荡,它要更重也更慢一点。 他立刻感觉怀中的挣扎安静下来,对方疯狂绝望的抓挠改为更为温和的轻触来示意他松开手。 “你差点弄死我了!” 重获新生的魔裔极其恼火地低吼,即刻抬手狠狠扯黑骑士的头发,直到他迫于疼痛不得不低下头。 她也没给他避开尖角的机会。 被精心打磨过的坚硬角尖扎进卢西安的皮肤,刺出几滴血珠。 被激怒到失去理智的黄蜂可不管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她只知道她差点被弄死了! “对不起,我该先提醒你再行动的。” 偶尔的低头并不丢人,更何况这次确实是他的问题。 他没想到她会这么轻和脆。 得到道歉的阿丽萨冷哼一声终于大发慈悲地松开她的手,容许黑骑士的头发继续保留在他的头皮上,只是有几缕倒霉的头发被扯下来,可怜地缠在魔裔保养良好且纤细的手指上。 魔裔的胸口剧烈起伏,无论她现在多么想推开卢西安,她惊吓过度发软的身体需要支撑。 恢复也需要时间。 她太热了,卢西安收紧双手确保阿丽萨能安稳地待在他怀里,魔裔平日的体温就要高常人两三度,一旦激动起来又会再高一点。 像鸟一样。 把小型雀鸟抓在手心的感觉很奇妙,鸟类热乎乎的爪子踩在掌心有些发痒。 小巧、柔软、温暖,一旦收紧手马上就会死。 正如此刻毫无防备的阿丽萨,只要他想,他就能当场挤碎她的胸骨,断裂的骨头会穿刺她粉色的肺部,造成致命的窒息与内出血,而她从头到尾反抗不了一点。 看呐,她可以被他牢牢掌控—— 为什么不能把她变成你的?用鞭子,用锁链,用项圈,方法总是很多。 你还能给她打上漂亮的烙印,例如滴血鞭梢构成的五角星或者鲜红五芒星。 血液在唱歌。 或许是她无力倚靠着他的柔弱姿态,也可能是惊吓后她的醉人高热,让他体内的水分蒸发掉一部分,连带着理智也一块升腾。 卢西安默念着地狱骑士箴言,提醒自己不要越界,松开双手让恢复过来的魔裔从他的怀里跳走。 情感就是弱点。 11.护食的狗 脚步声越来越近,火把的暖色光也越来越近,将漆黑的下水道一点点照亮。 阿丽萨和卢西安一起躲在墙壁的凹陷处,一个绝佳的伏击点位。 这是丁字路口,未知的倒霉蛋正位于横的部分,并笔直地往前走,而他们处于竖的部分,隐藏在黑暗中,阿丽萨转过头看向卢西安搭在剑柄上的手,黑色判官早已做好突袭准备。 哦,可怜的倒霉蛋,但愿他能想出一个合适的理由解释他为什么出现在下水道。 否则他要去见法拉丝玛了。 拐角处先出现一只软底皮靴,顺着靴子往上,大腿根部附近缠着几条皮带,皮带加装有方便挂东西的金属搭扣,同样被改造过能挂载更多物品的腰带一侧挂着喝了一半的玻璃酒瓶,另一侧挂着一把护手饰有藤蔓的细剑。 三。 卢西安默念倒计时,双手持握长剑,蓄势待发。 火把持有者抵达交叉口,火焰驱散黑暗,露出他的样貌。 那是一个半精灵,长及肩颈交界处的金发半扎在后脑勺,露出那双比精灵短但又比人类长的尖耳朵,两鬓和刘海处的头发没有做处理,只是松散着。 二。 阿丽萨惊恐地瞪大眼睛,朝卢西安急切扑过去。 一。 火光在交叉口闪耀,比火光更快的是冲锋的地狱骑士,受惊的半精灵迅速扭头转向袭击者,翠绿的眼睛因突如其来的攻击而睁大,下一秒,反应过来的半精灵闪身后跃拉开距离。 地狱骑士的锋利长剑没有如期地划开血肉劈开骨头,只是给半精灵留下一道从颧骨到下巴的红色痕迹。 真倒霉!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地狱骑士刚刚绝对是想直接斩首他。 兰里斯抹掉脸上溢出的血液,拔出腰间的细剑,这黑罐头可不像会听他辩解饶他一命的类型。 即使不擅长双持他也得硬着头皮上,舍弃掉火把让自己陷入黑暗只会进一步增加他的劣势。 他可没有黑暗视觉,而神裔可是实打实有黑暗视觉的。 “停下!我说,停下!” 惊恐万分的魔裔尖叫着冲过来,横在两人中间,剑刃在即将划破她的血肉前及时停下。 阿丽萨的出现让这场冲突短暂暂停,但达不到休战的条件,卢西安没有立刻收回武器,兰里斯也依旧警惕地握紧剑柄。 说点什么,说点什么!想个像样的理由! 阿丽萨望向卢西安的蓝眼睛,他在等她说话,说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她真的得给兰里斯收尸了。 蓝色通常给人温和、纯洁、悲悯的印象,正如与蓝相关的天空和流水,可在卢西安身上她看不到这些。 更多的是锐利、冷静和危险。 天哪,和不咬她的猎犬玩太久了。 久到她忘了猎犬的利齿是可以轻松咬死人的。 残留在剑刃上的血液蹭上她的脸颊,留下腥味的污渍。 “我认识他,只是一个无害的来旅游的历史爱好者,毕竟西冠城差点成为奥罗登在主世界的下一个家乡,有人渴望了解西冠城的过往也不奇怪。” 阿丽萨为兰里斯辩解道,她不知道卢西安是否会识破她在说谎,也不清楚兰里斯出现在这是干嘛的,但看在兰里斯曾教过她的份上,她还不想这么快看见兰里斯的尸体。 “原谅他一次吧,长官,不知者无罪,他不知道在西冠城擅闯下水道是违法行为。” 魔裔暗中踩了一脚半精灵,为了确保他肯定能注意到,她还刻意碾压了几圈。 “对不起……我听说下水道里有许多并非由切利亚斯人,而是由更早的移民们在几个世纪前修建的水闸和引水管道,所以我想,了解西冠城的历史变迁,不光要探索地面上的古老建筑,地面下的下水道也是不可缺少的部分。” 听懂暗示的半精灵,当即顺着魔裔的话往下编,脚尖的疼痛丝毫不影响他此刻一副无知无辜的模样。 将细剑重新挂回腰上,半精灵举手作投降状示意他没有恶意,对于携带武器他也有一套对应的说辞,下水道并不是完全安全的,防身是个绝佳的理由。 “我无意触犯法律,警官,请原谅我的好奇心。” 半精灵低下头,绿眼睛里混合着愧疚与不安,他解下挂在腰带上的钱袋递给地狱骑士。 地狱骑士没有接过半精灵的赔罪礼,他甚至看都没看半精灵一眼,他的注意力大部分仍在瑟瑟发抖的魔裔身上。 明明怕得要死还要试图说谎骗他。 “怜悯无益大众,无人无辜无罪。” 地狱骑士复诵锁链的箴言,无悯乃锁链三美德之一,它宣称所有人皆有罪责,同情即是文明的疮疤。 “怜悯无益大众”教导人们怜悯会引发混乱,同情会扰乱社会。 “无人无辜无罪”则提醒地狱骑士每个人都曾犯罪、都曾有过不正的念头,因此无人真正值得法外开恩。 失败了吗? 阿丽萨的心悬起来,连同尾巴一起绷直,脸上剑刃的咬合进一步加深,即将划破她皮肤的那刻,卢西安终于收手宣告就此休战。 “你很幸运,半精灵,我们赶时间,就像她说的那样吧,不知者无罪。” 提及“不知者无罪”时,卢西安发出显而易见的嗤笑声。 “我们会安全地送你出下水道,只是——别让我再抓到你在下水道乱逛。” 卢西安的嗓音变得低沉,充满威胁,未放入剑鞘的精制长剑闪耀着寒光。 站在半精灵身边的魔裔被一把扯向地狱骑士,力度大到差点让她踉跄摔倒,一头撞在地狱骑士坚硬的胸甲上。 地狱骑士抓着魔裔的一只角强迫她仰头看他,另一只手粗暴地擦拭她脸上的血迹,而为了安抚情绪和取得原谅,魔裔没有反抗,表现得安静且温顺。 不赞同的半精灵下意识伸手阻止,可惜盗贼不以力气见长,不过就算拉得过又能怎样?继续惹毛一个明显不满的审判官只会让魔裔的处境更加困难。 只是,这不影响他对审判官俨然将魔裔视为所有物的傲慢态度感到烦躁,半精灵眉头紧锁,他不清楚他们什么关系,但他能猜到近期魔裔的消失和这个地狱骑士有关。 铁手套并不适合用来擦拭,魔裔洁白的脸颊被钢铁摩擦到泛红乃至轻微疼痛,也仍有淡淡的红色残留在她脸上。 万幸的是,那全部是他的血,起码她没有受伤,半精灵抿紧嘴唇,移开视线不再看他们。 再看下去他可能会头脑发热再次起冲突。 令人恼火。 12.哇!天使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对他人生活指手画脚并不合适。 更何况他们的关系还没好到可以相互插手对方生活的地步,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什么? 连朋友都不是,对她而言他不过是一个产出美味面包的厨师,有,很棒,但没有,也没关系。 一旦她吃腻他的面包,又或者其他人盗取了他的配方复刻出同样的面包,他对她的吸引力毫无疑问会大打折扣。 爱面包,别爱厨子,他讨厌这句卡丽斯翠箴言。 你和那个地狱骑士是什么关系?真是你新找的情人吗? 兰里斯和阿丽萨并排走着,魔裔没有注意身旁欲言又止的盗贼,她的注意力全在前方正在带路的地狱骑士头上——炫目的光环悬在他头顶,散发着亮度如同火炬的彩光。 哇!天使。光环亮起的时候,魔裔就像看见火光的飞蛾一样激动,而盗贼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天使在哪?看看那家伙佩带的鲜红金属五芒星吧,他藏都没藏他对魔鬼的信仰! 关于如何带无黑暗视觉的人在下水道前行,阿丽萨认为她有两只手和一条尾巴,足够带着两个没有黑暗视觉的人,她不希望有任何照明,卢西安也赞同不需要光照,不过他认为没必要手牵手,他有绳子,或者说——镣铐。 这样阿丽萨就不需要牵着两个人,只牵着卢西安就够了。 可惜兰里斯对三人有两人无黑暗视觉的说法进行了指控和澄清,神裔是有黑暗视觉的! “他把你耍了,你看他甚至都不愿意跟你说他有黑暗视觉,让你一个人傻乎乎地握着他的手,担心他不小心掉进污水池里,实际上他看得一清二楚,天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逮住机会的兰里斯在阿丽萨面前疯狂诋毁卢西安的所作所为。 “……真的吗?”内心动摇的魔裔转头向审判官求证。 “……你没问过我有没有黑暗视觉。”审判官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被揭穿的审判官火速倒戈照明派,至此二对一,照明派完胜。 “它有实体吗?有温度吗?可以亮多久?之后我可以摸摸它吗?求你了,长官。” 魔裔几乎像个看到神迹的信徒一样崇拜地盯着审判官头顶的光环,神裔她见得太少了,唯一一次的经历也只是那个路过的神裔游客,但那个游客可没有这个光环! 不苟言笑的审判官没有回答魔裔一连串的问题,看似不为所动,只是他微微扬起的嘴角暴露了他的真实心情。 他确实很享受他人对自己的崇拜。 怎么会有这么赖的种族!兰里斯忿忿不平地踢开挡路的垃圾,碎石落入污水池传来微弱的噗通声。 “我以为你已经离开西冠城了呢,不是说你只待一个月吗?” 阿丽萨转过头小声询问,她的注意力终于从卢西安身上移开,没办法,她身边的半精灵的嫉妒心和怨气快溢出来了。 不过嫉妒也很正常啊,她也嫉妒死神裔了。 她要是真是个神裔,她只会比卢西安还傲慢一百倍。 “你会说精灵语?哦,你的母亲是个半精灵,不,不是……我没说你看上去很蠢的意思,我只是很意外而已。” 兰里斯惊讶地看向阿丽萨,她使用精灵语或许不想让审判官加入他们的交流,他同样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以免引起前方审判官的注意。 他还以为他接下来都和她说不上话呢。 “呃,不过,我想待久一点不行吗?还是说其实你一点都不想见到我?” 其实是因为他在帮西冠城之子做事,也有一点嗯……私人原因,不过这句话可不能说出来,对吧? “在下水道见到你吗?那确实不想见到,你该庆幸他失手了,不然我连出场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给你收尸了,擅闯下水道是违法的,看到你的那一刻我都快吓死了!” 阿丽萨的声音尖锐起来,指责兰里斯的鲁莽,天知道再晚一步会发生什么! “对不起,我的女士,我不该这么做,请原谅我对法律的触犯……不过,我可以认为你在担心我吗?” 半精灵一只手放在胸前,微微俯身,一幅虚心认错的姿态,可惜藏在绿眼睛的笑意暴露了他不过是装模作样。 魔裔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气恼地扭过头。 “好吧,不想回答那我们换个话题,你看上去和他很熟,你不是怕他们怕得要死吗?什么时候和一个地狱骑士扯上关系了?” 没能得到期望回答的兰里斯倒也不是很在意,他仍在笑。 看看她泛红的耳朵——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嘘,小声点……我偷他东西被抓到了,现在正在他身边服刑呢。” 阿丽萨偷偷瞥了一眼正在前行的卢西安,他看上去没有在意他们的悄悄话。 魔裔仰起头露出她的脖子,确保半精灵能清楚地看见她脖子的项圈,不是赶时髦的装饰品,而是切切实实的奴隶项圈。 兰里斯的笑容消失了。 为什么先前审判官一副把阿丽萨当所有物的姿态? 奴隶当然是奴隶主的财产。 浸染在红与黑国教中的人民也逐渐习惯奴隶制在切利亚斯的大行其道,就连阿丽萨也无法避免,更别说她体内还流着魔鬼的血,服从乃天性,即便投入自由的醉人蜂怀抱中,她的血脉也会孜孜不倦地呼唤她回到该有的位置。 在她看来成为一名临时奴隶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永久的奴隶,甚至她还能跟他说笑项圈的款式,如果有好看的,她或许会跟卢西安提意见换一个。 太悲哀了。 “哦……这真是一个噩耗,他太坏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只是合理地向他征税而已,才没有偷窃,怎么能是偷窃呢,他该说谢谢的。” 兰里斯心不在焉地开着玩笑,视线略过对敷衍对话面露困惑的阿丽萨,他的手伸向腰间的细剑,慢慢摩挲着剑柄,思考此刻背刺杀掉面前审判官的概率是多少。 “阿斯蒙蒂斯信徒永不偷窃,他们不过是正当地向他人征收税收。” 卢西安补充了那句阿斯蒙蒂斯盗贼常用语句,身后传来轻蔑的嗤声。 “我没跟你说话,判官,别显摆你的语言天赋。” “我只是想提醒你们,我们快到了。” 审判官耸耸肩在交叉路口拐弯,用过的卷轴随意地塞在腰带的小包里。 阿丽萨的向导任务早就完成了,接下来是猎犬的猎杀主场。 卢西安不动声色地弯曲右拇指,按压食指根部的指节。 一枚白金戒指就藏在他铁手套之下。 13.受诅的知识 “所以你要带着她去一起去面对一个疯狂的会法术的邪教徒?你疯了吗?她根本没有战斗能力!”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历史学家,你现在的任务是离开这个下水道,出口就在面前,别逼我动手。” 吵起来了,虽然根本不知道在吵什么,阿丽萨维持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夹在两人中间试图劝架。 “其实没什么的,卢西安他说会很安全——” “安全?安全在哪?这个疯子打算带你去直面另一个疯子,你怎么能保证你不会受伤?指望他在百忙之中抽空保护一下你?哈!我更相信他会拿你当肉盾给他挡刀。” “没有这回事,收起你恶意的揣测。” “你闭嘴!” 把视线从如同愤怒母鸡的半精灵和面对指责面露烦躁的神裔身上移开,阿丽萨深深吸一口气到极致——然后一下全泄了出来,整个人如同一滩软趴趴的烂泥。 好吧!他们想吵就吵吧!起码还没打起来。 绝望的插不进嘴的魔裔终于放弃了劝架,站在一旁无所事事地等他们吵完。 在他们下一拐弯即将抵达邪教徒藏身地的几百米处,发现了一个可供人出入的下水道出口,尽管它被警卫之类的人用锁锁着,但对于携带有钥匙的审判官来说,这很好解决。 按理说,兰里斯应该在这里和他们分别,问题就在于,他多嘴地问了一句审判官要抓谁,以及为什么他不能带走完成工作的她一同返回安全点。 争吵再次升级,恼火的审判官脱下他的一只铁手套,半精灵叫嚣着要决斗是吗,一边把手伸向自己的武器。 阿丽萨叹了口气,尾巴低垂轻轻摇晃,闭上眼睛试图无视他们的声音,可惜审判官执意将她二次卷入争吵中。 “够了!睁大你眼睛看清楚,凭什么认为她会得不到我的保护?就因为你傲慢又恶心的刻板印象吗?” 卢西安展示着阿丽萨的右手,与他成对的白金戒指在光照下闪闪发亮,尺寸正好,不会紧到勒痛她,也不至于松到容易滑落,完美地卡在她的右食指根部,从紧跟潮流的款式来看,绝对是近期新买的,而不是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来的祖父祖母老古董对戒。 意识到戒指上闪烁的魔法灵光是什么后,半精灵哑火了。 或许在不明所以的路人看来像是情人与正宫之间的挑衅,好吧!说不定他就是有那么一点意思,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法术!守护他人的地狱骑士,在搞笑吗? 崩溃的兰里斯想大叫,不只是那对戒指带来的冲击,还有他现在没法吵赢审判官把阿丽萨带出下水道了。 护卫他人,目标受到的伤害有一半都会均摊到施法者头上,怪不得审判官这么自信敢带连匕首都没拿过的阿丽萨去参加战斗。 “……对不起,我为我的刻板印象道歉,但这不代表我会眼睁睁地看着她走进巢穴却置之不管,就算你有给她配发武器也不行,我会和你一起去面对那个逃跑的祖拉邪教徒,以免你太醉心于杀戮忘了某个人。” “你配吗?我再说一遍,离开下水道!我们根本不需要一个完全不听指挥的人。” “好了好了,你们打算吵到明天去吗?走吧,我们去抓那个呃……足拉?组辣?哦,祖拉邪教徒,我们肯定得去讨伐他的,对吧?” 魔裔及时拉住即将发作的审判官,挡他们之间打着圆场,如果再不阻止,说不定他们真能吵到天亮然后打得头破血流。 真麻烦,阿丽萨叹了口气。 兰里斯和卢西安之间剑拔弩张的对峙终于结束了。 她开始想念那座位于沙切洛区的宅邸,之前警长外出工作时她只能待在那里,像她最讨厌的小白脸一样无所事事地在床上翻来覆去,并在警长回来前极速突击用作弊行为把她该做的清洁做好。 别管用的什么手段,反正地板、衣服和用过的锅碗瓢盆全是干净的! 听起来无聊爆了,但好歹不会像现在这样吵得她耳朵疼。 以后我还能出去吗?我是说在服刑期间,待在那里太无聊了。 取决于今晚你有没有用,你会用手弩吧?这种武器很简单,即使是新手也知道该怎么用。 今晚她肯定会有用的,魔裔摸摸挂在腰间的手弩,如果她不能表现得有用,那以后警长都不会带她出来抓人了。 因为一边战斗一边保人很麻烦,警长绝不希望带着一个累赘。 下水道的血腥味从轻微变到浓郁,地面与墙壁的红色痕迹也从零星的血滴变为大面积的成涂抹状的血迹,奇怪的是,血腥味中混合着一股微弱的甜香,并且越靠近藏身点越容易闻到,地面上被污染浸湿粉碎的纸张也越来越多 。 阿丽萨从地面上捡起还算干燥的半张纸,上面的未知污渍呈喷射状,痕迹渗透进纸张又重新干涸,使得纸面变得凹凸不平,所幸上面的字她还能看得请。 但……上面写的是什么?她看得懂文字却看不懂写的谁。 检索全篇关键词,她只懂奥罗登,后继者又是? 宗教知识不过关,困惑的魔裔选择求助看起来很懂宗教知识的审判官,她举手晃晃手中的纸张吸引住审判官的注意,还没等到她开口和递出纸张,对方只是低头瞥了一眼就告诉了她上面写的是什么。 “那是《艾奥梅黛奇功录》的一部分,讲述阿拉兹尼不幸死于默语暴君之手后,艾奥梅黛成为奥罗登的神卫,并率领奥罗登的追随者对抗他们的不死敌人,最终助力将塔-巴丰长期囚禁。” “哦,我知道了,是那个闪闪发亮的女神,但是为什么这里会有她相关的东西?” 阿丽萨嗅嗅纸张,上面也有一股微弱的甜香,还有一层黄白色地图状,边缘色深的痕迹。 哦天哪,不行了。兰里斯咬紧牙关移开视线不敢看下去了,卢西安也同样撇开视线。 “等等,为什么你们都扭开头?我的行为有什么问题吗?” 检查完纸张的阿丽萨抬头一看,身边两个人全默契地扭过头,兰里斯装作若无其事地侦查环境,检查是否有陷阱,卢西安则假装整理他携带的卷轴、药水。 “呃……嗯,不,你的检查没有任何问题。”半精灵打了个哈哈。 “我猜,附近可能有信奉索克斯贝诺的邪恶场所,只是如今,他的信徒们大多数转向了科斯彻奇这位复仇的恶魔领主,因为他对他妹妹——魅魔女王诺提库拉的刺杀失败了,还被耻辱且遍体鳞伤地丢弃在其领地塞勒米克大教堂。” “……所以?这和你们全都扭头有什么关系?” “好奇心害死猫……亲爱的,有些知识你还是不知道最好。” 14.你们应该早点提醒我! “什么叫他的遵从仪式是独自或与伴侣一起达到高潮,然后玷污从秩序且善良的神明教典上撕下来的书页?那这些污渍岂不是——我还凑近闻了!” 惊恐的魔裔即刻甩开手中的纸张。 “我以为你懂,毕竟你看上去经验丰富。” “我没和男的做过!就算退一万步,我也不会留着精液在身上直到干涸,我没有收集别人精液的癖好,那不是纯变态吗!” 崩溃的魔裔绝望地朝审判官伸出求救之手,她知道他有造水术。 她想洗手! 红色的水流流过伤口,就算断面已经冲洗过,减少包裹或嵌入其中的沙土,按理说已经疼到麻木了,但治疗药水接触伤口那刻还是疼到他弓起腰。 操!那个混蛋审判官直接剁下来他的一只手,雷哲在内心咒骂着,带着盐分的冷汗滴到伤口处,疼痛引发肌肉的不自然抽动。 对施法者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灵活的舌头和灵巧的手指。 万幸的,是他还有另一只手能用,审判官现在还没找到他,说明他迷失在西冠城错综复杂的下水道了。 只要逃出去就好,逃出去后他就能治好他的手,并报复那个胆敢让他沦落此地的贱人。 他会把那个神裔献给尊贵的吸血鬼女王,并在事后享用贱人的每一寸血肉。 疲惫的伤痕累累的术士倚靠在石祭坛旁,丢掉手中的空瓶子,用牙咬开另一瓶治疗药水,这个恶魔崇拜场所已经废弃太久了,前人留下的治疗药水经过时间的流逝也变得大不如前,他得用更多的药水才能达到正常一瓶的效果。 哈!这些药水八成是防止那群崇拜索克斯贝诺的疯子在滥交变态派对上玩得太过火,现在却便宜了他,活该,谁让他们的主子这么弱。 零星的卷轴和魔杖散落在一旁,多是一些奇怪的诅咒和欲火焚身法术,不过,他又期待在这个地方找到什么呢?指望找到某个强力到爆炸的法术吗,不可能的。 刺耳的魔法警报在脑海里回荡,有人触发了他的法术。 看来那个审判官找到这里了,雷哲果断地撕开一张召唤卷轴,他的法术早在逃命时用光了。 来吧,殊死一搏。 伟大的吸血鬼女王啊,请倾听我的祈祷,我将为您献上我的一切—— 踏进这间隐藏的密室,最先闻到的是废弃房间特有的夹杂着灰尘的浑浊气息,鼻子太过敏感甚至还会打喷嚏,纸屑在地砖上散落得到处都是,还有些说不出用途的奇形怪状的工具。 这绝对是个糟糕的仪式场景,主持人还是个怯魔,黏稠的鲜血沿着石祭坛蔓延到地上,他们要找的人就躺在上面,肤色惨白,四肢与颈部都有用于放血的伤口。 但他没有死。 祖拉的恩赐落于其身—— 流出的血液活了过来,蠕动爬行回到其主人的身体,意识到威胁的怯魔扔下手中的刀子转身逃跑,一只利爪扎进它的血肉,还没来得及发出痛苦的嚎叫,吸血鬼的尖牙就穿刺进它的脖子,榨干了它所有的血。 审判官率先冲锋,火光在长剑闪烁,吸血鬼的反应则更快一些,苍白的怪物撕开一张卷轴,被激活的法术直冲审判官而去。 他只希望能拖慢一秒,如果那个该死的审判官意志不够,转头回去爱抚远处的地狱崽子更好,雷哲翻滚躲开卢西安的劈砍,锋利的长剑在石祭坛留下凹痕。 赐福是临时的,只有一分钟,所以他必须速战速决。 捡起死去怯魔的匕首,吸血鬼转身反手刺向逼近的审判官,他太过全心全意注意那个使他沦落此境地的罪魁祸首了。 “我的存在感就这么低吗?”半精灵在吸血鬼身后笑着说。 细剑穿刺进肉体带来灼烧般的疼痛,这个尖耳杂种在武器上镀过银!暴怒的吸血鬼尖叫着扑向无甲的盗贼,半精灵看起来比着甲的审判官更容易受到攻击。 他没能如意。 尖啸声切开了他的脑子,像热刀切开黄油般轻松。 吵闹,吵闹,吵闹!麻烦,麻烦,麻烦! 该死的炼狱婊子! 时间在流逝,他的恩赐如同抓不住的流沙,从他身边溜走,女王正在收回她的恩赐。 解除晕眩的雷哲抽出腰间的魔杖对准胆敢用法术干扰他的阿丽萨。 就算死也要恶心一下你,吃诅咒去吧!贱人。 失去吸血鬼能力的术士被盗贼绊摔在地,紧接着燃火的长剑穿刺进他的胸膛,将他牢牢地钉在地上,用过的魔杖滚落在地,被急切的盗贼踢开。 哎呀呀,他们没能阻止他,这回死也算值回票价了。 雷哲仰躺在地上,他快死了,但仍朝面露愠色的审判官露出恶意的笑容,不远处的盗贼正检查和询问瘫倒在地的魔裔是否有任何不适。 长剑被抽出来,伴随着一阵挤压断裂声,审判官碾断了术士的脖子。 终于结束了。 阿丽萨发出一声满意的叹息,将身体进一步沉入水中,魔法也能清洁自己,但干净的热水更能抚慰心灵。 蒸气氤氲整个浴室。 下水道的臭味终于从她身上消失了。 后续也很简单,发现她没有受伤也没有什么不适后,就各回各家了,毕竟刚从下水道出来,大家都迫切地想洗个澡。 心情愉快的魔裔把肥皂搓出泡沫,涂抹在打湿的头发上,按理说浴室现在的使用者应该是卢西安,但他要去写报告,所以她能抢先一步进到浴室。 清洗干净的魔裔扯过一条干净的毛巾,站在浴室的镜子前慢慢擦干她的头发,它有点太长了,长到腰部,擦干就变得很费劲,需要更多的时间。 一把银色的闪烁着微弱魔法灵光的小钥匙就放在一旁的台面上。 几乎可以打开所有类型枷锁的解放者之匙。 “半年服刑?真可惜,我还想着之后和你喝一杯呢,毕竟一周后我要离开这里了。” 遗憾的半精灵拍拍魔裔的肩膀,一根冰凉的小巧钥匙顺着她宽松的领口滑过乳沟,卡在她的胸衣里。 “是吗?真遗憾,以后可没人陪我一块喝酒到半夜了。” 面色如常的阿丽萨笑着挥手告别,转身跟上在一旁等待的审判官。 15.炫压抑了(微h) 给您的恋人买束花吧。约会怎么能没有鲜花呢? ——我们没有在约会。 是香味过于浓烈?还是他的鼻子过于灵敏? 卢西安呼出一口气,驱散掉盘恒在脑内醉酒般的昏眩感,任由重力带着他倒向椅背,那束夜来香就放在他的书桌上,就在他的前面。 他没心情继续写报告,为什么只否认了后半段?他到底在干什么? 在下水道与那个半精灵碰面时,又到底在恼火什么? 上级和朋友并不一样,他理应知道这区别对待是正常的。 白色的夜来香被精心放置在清洗干净的玻璃瓶里,瓶内十分贴心地加了水。 他有点后悔把它带回来了,漂亮,但无用。 或许是一时的鬼迷心窍。 为什么不能把她变成你的?变成你永久合法的财产。 或许是一时的鬼迷心窍。 疲惫的地狱骑士捂住脸,试图抵抗堕落的低语。 闭上眼睛陷入黑暗会好一点吗?或许吧。 轻得过分的体重,柔软又脆弱的身体,高热的体温。 像鸟一样。 像鸟一样…… 刑期只有半年。 一松手就会跳开飞走,头也不回。 他不该想这些的,不该容忍这些污秽的幻想扰乱他的理智,或许是那个该死的欲火焚身法术还在起效,但不可能。 他清楚这个法术作用时效很短,更何况他抵抗住了。 她太热了。 热烘烘、暖乎乎的,隔着盔甲都能清楚感受到,如果没有盔甲呢?隔着一层薄薄织物,或者说赤裸相触又会怎么样? 进入深处时她会先嫌他冷,还是他先被她灼伤? 难耐的喘息在书房回响,黑发的男人双手捂脸靠在椅子上,双腿略微分开,坚硬的阴茎在裤裆处顶出难堪的凸起。 想把她填满,想把她折断,想把她变成自己的财产。 男人的右手从脸上移开,从胸口一路下滑,到下腹部,手指即将触及跳动的渴望抚慰的阴茎—— 他停下来了,抬手伸向书桌的抽屉,书桌抽屉被拉开,手指在其中摸索他放在里头的笞鞭,一种特制的短鞭,旨在拷问和造成剧痛的同时不会造成严重的永久性伤害。 清算似乎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开始,还是说,正好? 复诵着法律条文,地狱骑士轻击自己的大腿,编入鞭子里的刻纹徽章咬进他的血肉,带来痛苦的刺痛和红肿的痕迹。 她很弱小,也很没用,所以他可以轻松地抓住她,像那晚一样把她牢牢地按在地上动弹不得,把手指插进她的嘴里撑开,强迫她张开嘴让他检查她的口腔内部,搅动那条滑溜溜的舌头,触摸她唯一称得上危险的尖牙,威胁她是否还想留着她的舌头。 他承认他当时确实抱有期待,期待她继续反抗下去,继续用她的魔法小把戏也好,继续用她尖锐的指甲抓他的手也好,越抵抗越正中他的下怀。 只是她没能让他如意。 她的趋利避害天性提醒她反抗将迎来更恐怖的后果。 为什么不继续反抗?这样他就能—— 情感就是弱点。 浅红的伤痕泛出点点深红,每轻击一次都能得到比上次更剧烈的疼痛,地狱骑士勃起的阴茎没有因此萎缩,反而更加坚挺,叫嚣着想要挣脱布料的束缚。 这样他就能借用审讯和搜查的名头更深入地触碰她了,镣铐、鞭子、烙铁……这些审讯的小玩意他有很多。 她会被吊起来,剥光所有衣服一丝不挂赤裸地面对他,以检查赃物的名义被摸遍身上每一寸肌肤,包括她藏在腿间紧闭着的湿洞。 如果他的手法足够娴熟能够取悦她,又或者她足够敏感,即便是个新手都能让她动情,动情时的汁液会溢满他的手掌,多到他根本堵不住,只能可怜地打湿大腿内侧,在地上留下深色的湿痕。 她会忍着不叫吗?还是会发出一些软绵绵的甜蜜的小猫似的叫声? 不清楚,但有一点他肯定会知道,她绝对非常地屈辱且仇恨。 透过情迷意乱的金色迷雾,足以让他兴奋到射出来的复仇之火就熊熊燃烧在其中。 挥舞的鞭子会在她身上留下赤色的斑痕,力度控制在既能保证疼痛的同时又不至于第二天留下伤痕,他一向很会这个。 小巧挺立的乳房、位于其上的粉色珍珠、还有下身浸染爱液变得滑溜溜的阴蒂,粗糙的鞭子会残酷地碾过它们,直到她从疼痛中品出一丝乐趣,或者说——更为淫乱的高潮。 以火惩戒。 默念着戒律美德中的格言,鞭子再次轻击大腿,深红的瘀伤开始渗出丝缕鲜血,布料染上星星点点的红,室内开始弥漫微弱浅淡的血腥味,更仔细闻的话,还能嗅到一缕在欢爱后常见的特殊气味。 地狱骑士的左手往下,解开碍事的裤子,掏出仍勃起的阴茎,从马眼里渗出的射精前液将龟头和柱身彻底打湿,太过滑腻以至于他差点打滑抓不住它。 握紧阴茎后手臂发力开始上下滑动,湿滑的前液提供了润滑以免他手上的茧弄伤脆弱的皮肤,但不够,不够,不够! 太粗糙了,太粗糙了——他渴望更温暖也更细腻柔软的东西。 痛苦压抑的呻吟声在房间回荡,夹带着欢愉的喘息。 我将时刻警醒,因街巷厅堂皆为我之战场。 默念自己所属骑士团的信条会好一点吗?不知道,反正也不会比这更糟了。 编入鞭子里的刻纹徽章因血染红,每轻击一次就会飞舞出几滴鲜血,溅落在地板上,渗血的伤口变为缓慢流血状态,血液沿着大腿的弧度聚集在背面,直到液体的张力再也支撑不住它的停留。 啪嗒。 还有那条尾巴,天啊,他爱死那条尾巴了。 第一次抓着她尾巴把她从书桌里扯出的那一刻真是无与伦比的美妙。 更别说在某些姿势下他可以牢牢抓住那条尾巴,把她钉在身下,被动地承受他的冲撞和挤压。 一旦她彻底失去反抗能力,他就能解开束缚把她放下来,分开她还在打颤的双腿,把他早已硬得发疼的阴茎塞进她如熔炉般炙热又如糖浆般粘稠的小穴,操得她发不出除尖叫和呻吟以外的声音。 作为标记,他会把他的种子播撒在她体内。 无人无辜无罪。 伴随着最后一下轻击,血液飞溅的同时精液从马眼中喷射而出,弄脏了前方的地板,精疲力尽的地狱骑士几乎是瘫软在椅子里,他保持着这个狼狈姿势在椅子里喘息,理智随着精液一块飞出身体。 混合了各种液体的鞭子掉落在地上,一小摊血泊弥漫在他脚下,染红了黏在地上的白浊物。 天啊——他到底干了什么。 一分钟后,或许更短,从高潮后的眩晕感中清醒的地狱骑士懊恼地摇摇头,开始收拾自己弄出来的烂摊子。 万幸他锁了门,这可不能让某人看见。